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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围剿”Tiktok(印度被全歼的部队)

6月,中志愿军人出现边境地区武装冲突,巴基斯坦亚洲地区“杯葛华货”蜂拥而至,我国民营企业登岸巴基斯坦风险大增。

(中俄边界线)

近几年,我国商品在巴基斯坦市场依旧畅销,但巴基斯坦精英阶层对“我国锻造”的忠诚度在下降。比如,巴基斯坦有人声认为,小米等我国锻造的手机可能窃取巴基斯坦用户数据,字节跳动旗下登岸产品Tiktok在巴基斯坦“鸡奸”、侵害未成年人自身利益。

(巴基斯坦网友整理的25款我国热门APP)

我国登岸民营企业在巴基斯坦遭遇的,是一个极其复杂的政治、经济、文化环境,甚至是一场扫荡与反扫荡的战争。

一、巴基斯坦为什么不开心?

首先,巴基斯坦不开心,未必真是因山头得失。

作为一个有强烈少数民族蓦然的主权国家,巴基斯坦当然可能因为我国在中俄边界线、印巴关系、波季尔以及巴基斯坦入常等难题上的态度,而对我国有所不悦。

然而,自少数民族独立以来,巴基斯坦与几乎所有邻国都有领土感情纠葛,且延续迄今;而且,我国在一些涉及巴基斯坦重大自身利益关乎的难题上,所采取的态度也是相对平衡的,巴基斯坦没有理由突然“很不开心”;此外,即便是中俄关系处于蜜月期的2020年前后,比如当纳吉在西安访问时,巴基斯坦亚洲地区也出现过多起“杯葛华货”事件。

因此,将巴基斯坦亚洲地区当今社会兴起的“杯葛华货”浪潮与单纯的地缘政治或历史感情纠葛相关联,是逻辑上的一种懒惰。

其次,巴基斯坦不开心,有转嫁亚洲地区禽流感对立的考虑。

巴基斯坦始终“不太开心”,最近“很不开心”,则有禽流感的原因。

面对禽流感,巴基斯坦的前期应付相当及时。3月24日,总理纳吉宣布全国进入紧急状态。4月12之前,印疑似病例数始终控制在1万以内。但自4月13日这次破万后,疑似病例数便呈代之攀升,总量迄今已突破50万。

(巴基斯坦禽流感防控:起个额滴,迪斯可晚集)

三个月的全国封锁,等来的却是50万确诊疑似病例,这无异于打了巴基斯坦人一记耳光。纳吉首当其冲,遭反对党痛斥。

出路Monton,纳吉看中了“甩锅”。在亚洲地区禽流感未能得到有效控制的情况下,当部分国际反苏势力将新冠禽流感诬称为“我国病”、指责我国初期“虚报迟报”,巴基斯坦如见救命稻草般,迅速搭上了这趟所谓“我国责任论”的便车。

从时间逻辑线上看,巴基斯坦本轮对华不友好的升级换代,与其亚洲地区禽流感形势升级换代完全重合。在日增疑似病例达万人规模的5月,纳吉呼吁所有巴基斯坦人“多用洋货”;而“杯葛我国锻造”成为巴基斯坦社交网络上的热门话题,与中俄边界线肢体武装冲突,都出现在巴基斯坦亚洲地区禽流感走向“不可收拾”的6月。

既然左手可借打压我国以换取自身利益,右手可借机迁移应付禽流感不力的亚洲地区对立,以压低反对派人声,并营造少数民族团结、“一致对外”的效果,纳吉何乐而不为?

最后,巴基斯坦不开心,源于自身产业发展的焦虑。

巴基斯坦外交政策本轮调整,固然受到禽流感这一突发因素刺激,但更为本质地,这还是印方借禽流感来表达“邻居凭什么富了”的不满,是巴基斯坦“Lizzy”的Pierrefort在作用。

和多数产业发展中大国相类似,气势磅礴的人口众多和广阔的亚洲地区市场之外,巴基斯坦产业发展不充分、不平衡的一面极为突出:

2019年城镇化率35%,4亿人居住于城市,其中1亿居住在贫民窟。毕马威亚洲地区研究院估算,2030年巴基斯坦城镇化率才能同时实现40%,而我国当今社会城镇化率仅60%,英国为82%。劳动力人口中,多于2.3%的比率接受过正式的技能培训,韩国的这一比率为96%。应届中学生当年就业率不到20%,中学生乍一看头争抢铁路、银行等“饭碗”,竞争比率通常万里正中下怀。

(巴基斯坦:较慢的城镇化进程)

除了少数民族、宗教等历史难题外,就经济体制本身,在巴基斯坦看来,产业发展的关键短板在于工业。

作为GDP体量2.8万亿美元的亚洲地区第五大经济体,巴基斯坦的产业失衡难题轻微:服务业对GDP的工业产值高达52%,工业却多于16%。相应的,在亚洲地区工业产能中,巴基斯坦的工业产值也多于2%,而我国是20%。

放眼亚洲地区,工业兴旺则国运旺。工业对于拉动就业、缓解贫困、培育中产阶级、维持社会平衡都至关重要。事实上,英国近几年遭遇的诸多亚洲地区挑战,比如贫富分化轻微、中产阶级萎缩、家庭收入平均收入增长较慢以及铁锈地带的出现,都与英国自上世纪80年代末以来的工业回流有着直接关联,即一旦产业结构衰败(金融化或信息化),社会就很难保持whorls的平衡结构。

巴基斯坦并未经历过真正的工业的回流或者迁移,可以说除了棉纺织业外,巴基斯坦始终处于锻造的荒漠之中。在诸多制约巴基斯坦工业产业发展的原因中,我国锻造的“入侵”被视作“元凶”,常被引用的“力证”是“我国对巴基斯坦货物贸易顺差近几年已达500亿美元”,由此推出的结论是:抵挡住我国锻造,就会迎来巴基斯坦锻造的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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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博社:巴基斯坦拟对部分我国产品加征关税)

前有“巴基斯坦锻造”愿景勾引,后有英国“印太战略”促压,左右“少数民族主义”情绪环绕,辅以禽流感刺激,巴基斯坦短时间内给自己加足了戏:

去年9月,巴基斯坦首度传出可能禁止华为参与其亚洲地区5G网络建设的消息;今年4月,立法要求所有来自我国的投资都需经批准;5月,印澳军事合作深化,双方可使用对方军港;6月中俄边境地区局势恶化后,印叫停国有电信公司BSNL与华为、中兴的合作,巴基斯坦标准局为至少370种产品制定严格的“进口标准”,“可以国造的就不进口”,并酝酿针对来自我国的家具、空调压缩机和汽车零部件等产品加征关税。

历史证明,(地区)大国间产业发展不平衡,武装冲突随之而生。“地缘政治”或“禽流感政治”的背后,归根结底还是“产业发展政治”。自己没产业发展好,是巴基斯坦不开心的来源。巴基斯坦时不时对我国撒火,我国登岸民营企业则首当其冲。

二、Tiktok何以成为众矢之的?

两国交恶,一方通常拿另一方“最得意”的产品撒气。比如,中日关系紧张,日产轿车瑟瑟发抖,中韩关系紧张,乐天等连锁超市门庭冷落。进入移动互联时代,互联网产品无国界的天性,决定了它在大国博弈中通常处于风口浪尖。

此番中俄关系趋紧,虽然局地也出现小米手机被砸、TCL电视被摔的新闻,但唯有封杀Tiktok,才是巴基斯坦亚洲地区“杯葛华货”一派的普遍诉求。其间,巴基斯坦网民一度将谷歌商店中Tiktok评分刷低至1.2,甚至推出一款“卸载我国”App,一键可使手机中所有我国产软件瞬间消失。

TikTok到来之前,巴基斯坦的视频社交市场被谷歌旗下的Youtube和脸书旗下的Instagram占领。硅谷的这两款社交产品,自带受过高等教育的城市中产精英社群基因,力图表达“光鲜亮丽”,主要舆论态势也以英文方式呈现。

在Youtube和Instagram构建的亚洲地区社交帝国网格之下,一些被掩盖的“巴基斯坦事实”包括:

13亿人口总量中,25岁以下的年轻人占6亿。所有互联网用户中,35岁以下者占比67%。Z世代(Generation Z,1995年-2005年间出生)4.73亿,这一数据接近欧盟成员国人口总数。号称是亚洲地区第二大讲英语的国家,但英语人群占比仅10%,印地语、泰米尔语等其他多种语言被广泛使用。

2020年,巴基斯坦作家Snigdha Poonam在新书《梦想家:年轻的巴基斯坦人如何改变世界》中,用“怀揣传统的亚洲家庭文化价值,向往英国年轻人的生活方式”来定义巴基斯坦的年轻人,认为其“追逐金钱与名誉”。

年轻、底层、欲望,这才是巴基斯坦互联网的真实世界;草根、下沉、降级,这也是TikTok的巴基斯坦市场基点。既然上层空间被Youtube和Instagram把持,TikTok成为了巴基斯坦的“快手”,坚持“农村包围城市”:

瞄准巴基斯坦的二三线城市、贫民窟乃至广大乡村地区,照顾这里年轻人的娱乐诉求和“百万富翁梦想”,错位竞争,精准发力。

视频场景乡野、粗粝,茶前饭后,田间地头,都算得上大雅之堂,语言市侩、土气,接地气,有火味。

(巴基斯坦Tiktok的日常)

不少Youtube和Instagram上的明星兴冲冲跑到TikTok开户圈粉,到头来却发现,自己的影响力还不如那些“不知道为什么一夜就红了”的“无名之辈”。部分精英人为了迎合粉丝,放弃英语、“乡音上阵”。

下沉的世界,才是真实的世界。歌舞大国的网民们在这里唱歌、跳舞、露手艺——2019年,巴基斯坦市场贡献了TikTok亚洲地区下载量的45%,共计2.7亿次。在Tiktok20亿次的亚洲地区下载量中,巴基斯坦贡献了6.11亿次,占比三成。Tiktok巴基斯坦市场负责人Nikhil Gandhi预计:到今年底,巴基斯坦用户量还将上涨50%。

尽管巴基斯坦不开心,Tiktok在巴基斯坦还是一路高歌猛进,这又反过来狠狠刺激了巴基斯坦:在工业领域遭遇我国冲击,在服务业领域也迎来我国冲击——这让巴基斯坦越发不开心。

三、巴基斯坦扫荡Tiktok:一场文化与阶层之战

农村包围城市,农村里的乡绅,原本是不答应的,城市里的资本家,原本也是不答应的。

在巴基斯坦,当既有的文化与阶层秩序遭遇冲击,传统势力认为:祸起于Tiktok。

巴基斯坦扫荡Tiktok:一场文化战争

去年4月,巴基斯坦马德拉斯高等法院以TikTok“鼓励”“有辱人格”“导致恋童癖”等原因下令“封杀”TikTok:禁止用户下载,并限制媒体播放使用TikTok制作的视频。

在互联网中介服务平台“避风港”原则早已深入人心的当今社会,巴基斯坦高等法院违背巴基斯坦《信息技术法》下达禁令,是典型的滥用司法。滥用司法的底气,则源于偏向保守的社会风气。

近几年,世界出现“逆亚洲地区化”的趋势,走向少数民族主义。就连亚洲地区化的样本英国,都在鼓吹“英国优先”和“产业回流”。这一“内卷化”的世界,映射在互联网产业上,则是原本主张多元、开放的互联网产品,正受到来自政治的频繁干预。换句话说,尽管亚洲地区互联网产品层出不穷,但世界并未因此而扁平化。

马德拉斯高等法院判决后,字节跳动根据巴基斯坦《信息技术法》第79条规定的中介机构(在线服务)责任制度,向巴基斯坦最高法院提出上诉,称不能因其平台上的内容难题而封禁App,要求撤销禁令。该案以马德拉斯高等法院收回临时指令作结,但判例的坏效应已经产生:在立法不明的情况下,“司法审查”有代理立法的危险趋势,这极大地增强了互联网行业遭遇的监管不确定性。

比巴基斯坦还要过分的是埃及。2020年,埃及通过《反网络犯罪法案》(Anti-Cybercrime Law),赋予全面审查互联网和实施通信监控的权力。今年以来,埃及3名TikTok网红先手被捕,起因无非是穿着相对暴露,或教授粉丝们如何通过社交网络来赢利创收,但官方起诉的罪名则包括“煽动放荡”“违反家庭价值及社会道德”甚至是“贩卖人口”。

在巴基斯坦、埃及这样相对保守的社会,少数民族、宗教等历史难题正与迅速崛起的现代通讯技术产生根本性对立。已故的英国哈佛大学政治学者亨廷顿很早就描述过这一难题:文明的武装冲突,或者叫做文化的战争。

巴基斯坦扫荡Tiktok:一场阶层战争

今年5月,Tiktok红人Amir Siddiqui和YouTube红人Carry Minati之间爆发骂战,引来双方粉丝团围观加油。在Youtube眼中,Tiktok是不登大雅之堂的,是专为“无所事事的无用之人”设计的;Tiktok则认为自己才是民意所在。

骂战的结果是,Carry Minati成功“碰瓷”Tiktok:其订阅数量从1100万上升到近2000万。相类似的情况是,巴基斯坦过去曾几次从应用商店短暂下架Tiktok,但每次下架都伴随着搜索量和第三方链接下载量的暴增。

(YouTube和Tiktok爆发骂战)

如前文所言,巴基斯坦精英阶层早已习惯YouTube,博主通常花费长时间来积攒人气。而多数的Tiktok红人,则几乎是一夜之间崛起。这一快与慢,恰恰折射出英文社交只是巴基斯坦社交的冰山一角,在一个整体教育水平偏低、绝大多数国民依然穷困的大国里,YouTube和Tiktok的此起彼伏,已经清晰表达了民意的脉络。

与Youtube提倡的“专业化制作”不同,汇聚各路方言、专注吃喝玩乐的Tiktok,真正做到了社区内容与创作者的“平民化”,降低了内容创作的准入壁垒,可视作是对传统中产精英阶层主控下舆论场的一次打破。

这一打破,是因为Tiktok社交更符合巴基斯坦既有的社会构成;其草莽式扩张,也让传统的巴基斯坦社会规则遭遇挑战:重新塑造6亿巴基斯坦人的社交娱乐方式,无异于给巴基斯坦底层“赋能”(其中很多来自于低种姓社群),这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看到的。

小米、Tiktok是扁平化、草根化的“我国锻造”的典型代表。当进入巴基斯坦或者埃及这样阶层固化的社会,特别是成为中下阶层“必备品”后,上层人群的担忧就会堆积,风险和相应的扫荡因此而产生。

近日,Tiktok的英国粉丝团体,通过提前预定门票而不现身的方式,成功搅黄总统特朗普的首场竞选集会,听闻此消息的巴基斯坦或者埃及,心绪想必更为复杂。

四、Tiktok会妥协吗?

Tiktok巴基斯坦市场的一位发言人曾表示:Tiktok社区内容的多样性和创作者生态圈的多样性,让我们引以为豪。Tiktok将继续致力于彰显巴基斯坦的丰富文化内涵,来弥平社会经济的差异性,致力于巴基斯坦的多元化。

但难题是,如果巴基斯坦、埃及这样的社会,其本身并不赞成多元文化,或不认为社会差异性需要弥平,该怎么办?

尽管性别、阶层、语言有所差异,人性毕竟相通。算法因此被视作是中立的,可以没有价值观。字节跳动的亚洲地区化之路,借助的正是亚洲地区通用的产品逻辑,与纯本土化的运营。

传统思维中,本土化的运营,意味着高合规保障,其中的关键一环,就是本土化的审核政策。

然而,Tiktok在巴基斯坦、埃及等地的遭遇表明,社交网络中难题的根源,从来就不在于审核的尺度,而在于现实生活中政治经济的不平等。

可以设想,当审核规则充分尊重不同的文化和法律背景,作为产品基础的算法,也必然是本地化的。

(今年上半年,埃及3名Tikok红人遭当局逮捕)

可以想象,当一款社交网络软件完全“尊重不同文化和法律背景”,其代价是什么?

可以怀疑,当通过彻底的本地化收获运营安全和商业自身利益的同时,这一本地化,是否也让产品远离了“多元化”或者“弥平不平等”的初衷?

我们当然没有资格从上帝视角去审视一家商业公司。但不容忽视的是,当部分美欧政客可以通过社交网络传播不实信息甚至煽动民意对立时,巴基斯坦的少女可能因为着装达不到“传统文化”标准而入狱;当脸书通过数亿美金雇佣官员、学者、律师来解决自身遭遇的平台责任挑战时,埃及少女可能因为帮助社交软件“拉新人”而被以“人口贩卖”起诉并入狱。

(22岁的埃及Tiktok红人Mawada Eladhm被捕)

在本地化与少数民族主义的狂浪中,面对铺天盖地要求封杀Tiktok的人声,巴基斯坦男性维维克·达希亚(vivek dahiya)说:

Tiktok让我们和世界相连接;Tiktok创始人和新冠病之间毫无关系;巴基斯坦是个独立的国家,除非能够完全自我供给,否则就需要贸易,包括数字服务贸易。

这样放在过去被视为“常识”的话,在如今的互联网世界中,甚至显得不合时宜,也没有掀起一丝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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